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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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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未央山頂,擂臺。

執法隊舉辦的切磋招選弟子的比賽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從早晨八點的第一戰開始,一直持續到了傍晚五點,而且比賽還在進行。

按修真界以往的規矩,進行了一天的比武切磋還未決出第一,今天的比賽就該中止,等待各門派弟子休息一夜後明天再戰。但此時火爆的場面和眾人高亢的熱情已經突破了所有規則和慣例的限制,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高漲的激情在整個未央山徹底蔓延。

擂臺之上的評委席中,執法隊總領馮荃,長老上官瑤,流霞派掌門雲鸞、飛雲門掌門乘雲子作為今天的評委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中止比賽的意思,而是全都目不轉睛地盯準擂臺,看看臺上奇跡還能延續多久。

而底下參賽的各門派精英弟子早就癲狂了,一開始還只是年輕的精英弟子上去挑戰,到後來,甚至一些門派的長老都耐不住技癢,一個接著一個飛身上去,不為勝負,但求一戰!甚至,本次比賽的獎賞、以及那二十個執法隊弟子的名額都顯得不再重要,這場比賽從頭到尾變成了一場純粹的鬥法切磋!

而演變出這一情況的根本原因,就在於擂臺上從早一直站到晚的那個人!

此人一身黑色的道服,頭上戴著一頂碩大的鬥笠,鬥笠下露出一雙淡漠的眼睛。他從比賽的第一場就站在臺上了,可比賽已經整整進行了一天,他還在擂臺之上!沒有休息,不停地輪流上,一天下來,他僅憑自己一人淘汰了五百多名對手!

這個成績讓未央山的所有人震驚,但更加震驚的是,此人到目前為止,沒有動用任何法寶;而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不管對手來自於哪一個門派用什麽樣的道法,他居然都能用同樣的道法擊敗你!

今天一天已經有百十個門派的弟子挑戰過他,他居然什麽道法都會,而且他似乎還是現學現賣,看你用過一招之後,眨眨眼立刻就學會了,接下來他必然用一樣的招數來擊敗你;當然,他也只是學會了這一招而已,因為你不會有使出第二招的機會。

人們記住了這個名字,同時也記住了他門派的名字。

通幽門,駱凡。

其實這個名字早在一個月之前的修真法會就名噪天下了,但當時的修真界還一致認為,他不過是年輕修士中還算不錯的一個,絕對談不上修真界高手;至於他那一次的奪冠,一半是上官洋最後的主動認輸,剩下的修士不好意思再戰;一半則是高手們看到通幽管,以為他是夏媛媛的弟子,給個面子。

可今天再看,此時的駱凡,絕對不是一個上官洋就能擋住的!

一個月內進步如斯,他到底有著怎樣的資質,修煉的是什麽樣的道法?

不少修真前輩已經看出了真相,在當今修真界,能學會天下所有道法的,只有一個解釋,只有那一本真訣。

此刻的人們早就忘了勝負,他們只想看看這個奇跡能堅持多久。

此時的擂臺上,是“巨袖門”的長老方酒在挑戰,方酒是成名已久的修真界前輩,有大成修為的實力,一招巨袖遮天像極了西游記中的鎮元子,隨著整個人飛身而起,翩翩大袖落下,擋住了駱凡頭頂的天空,遮住之後,便是殺招!

臺下觀眾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駱凡不知不覺中後退了一步,然後就神奇地從方酒的巨袖中飄了出來,右手仿佛隨手一揮,正是跟方酒一模一樣的起手式!

可是他沒有方酒那樣的大袖子啊,又如何施展巨袖遮天呢?

正當眾人覺得奇怪的時候,一片黑雲從駱凡的手中顯現,繼而像霧氣一樣擴散開來,籠罩了方酒的全身。方酒立刻就感覺到全身像是被繩索困紮住一樣,不得動彈。

駱凡淡淡地道:“前輩如果想讓自己的巨袖遮天絕技更上一層樓,需先舍棄自己的袖子。”

“受教了!”方酒抱拳認輸。

臺下如舊爆發出一聲歡呼,好幾個門派弟子爭著搶著要上臺挑戰。

駱凡看著這幾乎無窮無盡的挑戰,心中卻一陣煩躁,他本不想參加這樣的比賽,也沒有加入執法隊的意思,他是為了雪蓮花而來。

自從得到那張還魂丹的丹方,莫墨便答應他幫他煉制還魂丹,而他則潛心修煉《來生訣》。前幾日小莫子對他說,還缺四味藥材,讓他出門尋找,分別是雪蓮花、紅狐尾、靈猿露和仙人淚。

駱凡雖有決心,卻無把握。

這四樣東西一個比一個珍貴,都是天下難得的寶物。

雪蓮花據說世界上只有一棵;紅狐尾則是要找到化形成功的成年紅狐,再活生生割下尾巴,雖沒有雪蓮花那麽稀缺,可獲取手段太過殘忍,駱凡內心排斥這種行徑;至於靈猿露和仙人淚,駱凡則連聽都沒聽過,根本不知道上哪裏去尋找。

兩天前,正當他在修真界各地尋找、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在一個小門派那裏看到了執法隊的通知,雪蓮花三個字讓他振奮不已,他本已打算上一回天山,卻沒想到這個至寶在執法隊手中,並且把它作為懸賞擺了出來,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於是他連忙趕到了未央山,對於這朵雪蓮,志在必得!

他現在只想盡快地拿到雪蓮花去尋找下一件東西,可這無休無止的挑戰卻在不斷消耗他寶貴的時間,似乎永無盡頭。

他已經竭盡所能把每一場比賽的時間縮短了,用跟其他門派相同的道法,就是想展示修為,讓那些人知難而退。誰成想卻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原本一天的比賽硬生生因為他而拖到了晚上,而且還遠遠看不到結束的時候。

想到此處,駱凡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把時間全部浪費在這個地方。

遂一轉身,朝著評委席上的馮荃抱拳道:“馮總領,你看,是否可以評判今日的第一了?”

馮荃還沒回答,臺下眾人一聽駱凡這話,紛紛不答應,嚷嚷著還想再戰。

馮荃正色道:“本次比武切磋,並沒有限定報名的人數,在場諸位,只要還沒有上場跟你切磋過的,都不能算輸,怎麽可以貿然評判?”

駱凡皺眉,又沖著馮荃行了個禮:“馮總領,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此行目的,我是一定要拿到雪蓮花的。”

“我沒說不給你,但前提是你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同。”馮荃道,“你今天一天的鬥法切磋,都好像是戲耍一般,看似是手下留情,實則是對在場所有人的不尊重。駱凡,你要想結束比賽,就必須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駱凡一窒,馮荃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他。今日他的主要目的是拿到雪蓮花,以後有的是機會跟大家切磋。既然如此,要想盡快結束,本就該拿出讓別人生畏的實力。

只是駱凡向來謙虛謹慎,平生最不愛在眾人圍觀的情況下大出風頭,所以沒幹過這種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馮荃卻給了他答案。

只見馮荃剎那間化作一道金光,從評委席上電射而出,身上的數枚仙器打著轉兒繞著她上下翻飛,整個身形化作了一道劍氣,直撲駱凡的面門!

在場所有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上一秒鐘還聽到馮荃在教育駱凡,下一秒馮荃居然就向駱凡下了殺手!眾人錯愕,不知為何。

駱凡心中瞬間一緊,濃烈的殺氣和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馮荃化作的劍氣可以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比武一天,他第一次感到了強烈的殺意,這力量迫使他必須拿出完全的修為和絕對的實力才可以應付!

駱凡的身體騰空而起,又一下子退後的數十米,以延緩馮荃劍氣刺中他的時間。一邊飛身後退,一邊抽出懷中的通幽管,大喝一聲:“九火炎龍!”

一條足有數十米長、半米粗的火龍張牙舞爪地從通幽管中翻飛而出,一出現就繞上了馮荃化成的那一道劍氣,劍氣的金色光芒慢慢退卻,露出了馮荃嬌小的身形,但她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小小的拳頭握著刺眼的雲霞,直楞楞地朝著駱凡面門而來。

當今修真界,能接下馮荃這一拳的,屈指可數。

駱凡只覺得面前的空氣炙熱無比,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著了火,馮荃已經把他逼到了無可躲閃的境地,要想化險為夷,唯有硬拼這一拳!

一咬牙,八顆閃亮的本命星從駱凡體內沖天而起,與夜幕中,天上的皓月和北鬥相映成輝,所有的靈力和修為全部凝於右手,朝著馮荃的拳頭直擊過去----

這一切都在倏忽間完成,場下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得屏住了呼吸,八顆本命星亮起的那一刻,更是驚得包括評委席上的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拳相接,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駱凡和馮荃同時定格在了畫面裏,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

而腳下的未央山,卻在倆人的中間,裂開了一道寬達三十公分的裂痕,從山頂蔓延到山腳,從今日起,未央山倒是多了一個景點----一尺峽。

駱凡先收了拳頭,馮荃緊跟著也緩緩垂下了手臂。

馮荃一步跨出,站在了擂臺邊緣上看著眾人,朗聲道:“今日鬥法切磋,評駱凡為第一名,率先獲得一個執法隊名額,並且獎雪蓮花,剩下的名額明日再決出,可有異議?”

駱凡靜靜地看著馮荃的背影,心中一陣嘆服,雖說以往自己對她也抱有相當的尊重,可今天才發現,還是小瞧她了。而如今自己對她的敬重,除了修為,還有很多別的東西。

場下眾人終於看清了駱凡真正的實力,其實他們今天一整日的不放棄,不斷挑戰,為的也不過是想看看他的上限在哪裏。八星高照,這個答案滿足了所有人。

“沒有異議。”眾人齊聲說道。

“那好。”馮荃轉身又朝著駱凡,“從此刻起,你就是我修真執法隊弟子,我知道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把雪蓮花給你,等你了結手中的事情,我再給你派任務。”

“是。”駱凡低頭答道。

“且慢!雪蓮花不能給他。”

突然,一個飄忽而空靈的聲音從天際響起,又在未央山的山谷中不斷地散發出回聲。

眾人紛紛向四周查看,想看看是誰在用傳音術說話。

馮荃的臉色突然很難看。

駱凡瞇緊了眼睛,就快到手的雪蓮花,居然還有人要橫插一腳。但聽這聲音,悠長而回味無窮,他居然聽不出是哪個門派的道法,更加判斷不了來人的修為。

一定是個高手,必須謹慎。

一只白鶴劃過了暗黑的天空,繼而降落在擂臺之上,愈魂人周小歡從白鶴的背上一躍跳下,沖著馮荃抱了抱拳:“馮總領,別來無恙!”

馮荃還了個禮,道:“前些日子晚輩寫信給愈魂仙師,希望仙師能來未央山做客,並且擔任本次鬥法切磋的評委。今日比賽開始之時未能見到前輩,還以為前輩是世外高人,不屑參與我等凡夫俗子的事情。沒想到,原來前輩是遲到了。”

“前輩二字萬不敢當,我本就是修真界的一屆散修,哪裏夠資格來未央山丟人。”周小歡突然話鋒一轉,“但馮總領竟然想把雪蓮花用作獎品,我就不得不說兩句公道話了。”

“前輩有話請講。”

周小歡沈默片刻,道:“請馮總領先把我徒兒還我。”

“狐小蓮?”馮荃一楞。

“是的,狐小蓮。”周小歡冷笑道,“那雪蓮花本就是狐族之物,馮總領並無支配的權利。我徒兒幾日前上未央山問你討要,結果人上了未央山後卻不見了蹤影。我知道,我徒兒生性刁蠻,我想一定是在討要雪蓮花的過程中沖撞了馮總領。我想,我的徒弟還是不勞馮總領管教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罰她!”

馮荃這下是徹底蒙住了:“我這幾日並未見過狐小蓮!”

“是嗎?”周小歡臉上寒光乍現,“你既然是執法隊的總領,我徒弟也是在未央山丟的,你是不是要負責任呢?”

“笑話!”馮荃並不甘示弱,“你空口無憑說你徒弟是在未央山丟的,並無半點證據。更何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狐小蓮沒有法力,根本上不了未央山。”

“你---”周小歡結舌,繼而又微微瞟了駱凡一眼,“好,這個事我先不談。雪蓮花,你不能給他。”

“為什麽?”駱凡聞言先忍不住了,“周前輩,晚輩需要雪蓮花是為了---”

“我知道你為了什麽,但那是另一碼事。”周小歡打斷他,道,“雪蓮花並非未央山的東西,而是我徒弟狐小蓮的家傳之物。至於這裏面的緣由,我想馮總領心裏很清楚。”

馮荃垂下眼瞼,沈默了兩秒,沖著駱凡抱拳道:“駱道友,勞煩你再等一夜,明日我一定把雪蓮花給你。”

駱凡心中一聲長嘆,點了點頭。

周小歡冷冷道:“馮總領還是那麽愛給人承諾,哪怕你自己心裏也毫無把握。告辭!”

周小歡駕鶴而去,留下在場的修士一片議論紛紛。

只是她走的時候,回頭看了駱凡一眼。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地響起:想要雪蓮花,今晚十二點,山腳涼亭。

駱凡捏緊了拳頭,他不知道周小歡想要幹什麽,但他並不怕。

十一點半,駱凡就找到了山腳下的這一座涼亭。這其實是一個結界,這個涼亭也是臨時變幻而出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周小歡居然已經到了,正坐在涼亭內石桌旁的一個石凳上;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石桌另一側還坐了一個人,居然是馮荃!

在未央山頂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此刻居然正坐在一起喝茶賞月,倆人臉上都笑意盈盈,一絲不和都看不出來。

駱凡硬著頭皮上前行禮道:“駱凡見過愈魂仙師,見過馮總領。”

“哈哈!”周小歡喝口茶,沖馮荃笑道,“我就說他一定會來吧,看來他還是聽我的,不聽你的。”

馮荃笑看著駱凡,不說話,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只木盒,穩穩地放在石桌之上:“吶,你一心想要的東西,拿走吧!”

駱凡一驚又一喜,上前兩步捧起盒子,打開一看,頓覺寒香之氣撲鼻,一朵巴掌大小的雪白色蓮花正在盒中亭亭綻放。

“好了,拿走吧!”周小歡道,“不過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你能幫忙,再好不過了。”

“前輩請講。”駱凡忙道,“萬死不辭!”

“我徒弟打入了一個殺手聯盟的分部,我心中甚是擔憂,但我和小荃也是多日不見了,還想好好敘敘,所以請你跑一趟,把我的徒弟接回來。”

“好,一定!”駱凡道,“前輩可有地址?”

周小歡從懷中掏出一顆發著幽幽綠光的珠子,遞到駱凡手中:“珠子越亮,說明越靠近她!”

“是,晚輩這就去辦!”駱凡拿起木盒和珠子,扭頭就走。

“認清她徒弟,也小心著點。”馮荃突然開口道,“她徒弟可是紅狐!”

駱凡心中一個咯噔,立刻站住不走了,扭頭疑惑地問道:“紅狐?”

“對啊,紅狐。”馮荃意味深長地道,“有一條火紅色的大尾巴哦!”

駱凡腦中一陣嗡鳴,紅狐尾!

“要死了你!”周小歡笑罵馮荃,“你幹嘛跟他說這個?”

“好吧,當我沒說!”馮荃擺擺手,“你走吧!”

駱凡卻覺得這裏面肯定還有他不知道的貓膩,雪蓮花,紅狐尾,居然是一環接一環,怎麽會那麽巧!

他轉身問道:“兩位可知道靈猿露和仙人淚的下落?”

“不知道。”馮荃搖頭。

周小歡抿嘴不答。

駱凡不死心,繼續問道:“那兩位可認識莫公子?”

“不認識,沒聽說過。”周小歡說。

“修真界怎麽什麽人都喜歡自稱公子,騷包得很!”馮荃笑道,“你還不走?我們閨蜜聊天你也感興趣?”

“告辭!”駱凡心裏一陣嘀咕,調頭飛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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